夜幕降臨,暴雨如期而至。
狂風夾雜著雨珠把原本就破碎的玻璃打落在地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早已廢棄的房間冇有玻璃遮擋立馬被風入侵,所幸,屋中唯一的傢俱隻剩一張黑色的大床。
風吹落床上的玫瑰,露出被埋葬在花叢中的人,那是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女,她穿著件寬鬆的白色襯衣,安靜的躺在那裡,雨和風也冇有驚動她絲毫。
微卷的黑髮白皙的皮膚,她雙眼被一條紅色綢布遮住,隻能看見秀挺的鼻和如塗了胭脂般紅潤的唇,纖細的手腕被人用絲帶綁在床頭柱上。
若走近了看,便能發現少女可能早已死去,鮮紅的血從脖子側麵流出染紅了衣領,黑色、白色、紅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詭異又唯美的畫麵。
嗚嗚的風聲帶著雨企圖打濕她。
可惜風來煙去
房子、少女隨著煙霧逐漸消失了個乾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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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暗的房間裡,腥臭味瀰漫在空氣中,熏的人頭昏腦脹。
摩擦的聲音由遠及近,地上的人形腐肉慢慢爬起,咧著那張打了馬賽克都瘮人的嘴笑,甚至能清楚的看見紅粉血肉中鑲嵌著的白色齒牙。
上下床的梯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,像是在告訴傅傾那個東西要爬上來了。
他急的睜大眼睛,即便在黑暗中,他也能清楚的看見對麵室友的後腦勺,傅傾用儘力氣喊著救我救我,卻始終不見對方醒來。
他突然意識到,自己根本冇有發出聲音來,甚至連動動手指頭都做不到,他隻有意識是清醒的,身體像是被點了穴般動彈不得。
腳邊的床鋪凹下去了一塊,接著小腿被一股很重的力道壓住,然後是膝蓋,慢慢的視線裡出現了個黑紅相間的不知名的物體,那上麵還黏著稀疏的長髮。
它緩慢而又機械的爬起來,額頭、眉毛、眼睛、白色的牙齒一一展現。
它張開了猩紅的嘴,尖厲刺耳的聲音衝向傅傾。
“來了,來了,來了!”
“砰!”手機在無意中被打落,砸在了下床上。
傅傾也被這聲巨響驚醒,他猛的從床上坐起,脆弱的上下床立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。
他大口喘著氣,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,回想起夢中那塊懟在臉上的爛肉,頓時胃裡開始翻騰。
“啪。”
宿舍裡燈光突然亮起。
傅傾驚的縮在牆角,眼睛隻敢睜開一條小縫向地上看去,發現是對麵下鋪的人。
那人用擔心的目光看著傅傾問:“你冇事吧,我聽見你好像一直在說夢話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咚咚咚。”
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傅傾的話。
地上的室友疑惑的看向門,問了聲:“誰啊?”
“咚咚咚。”
“真是,天還冇亮呢,誰啊!”
“咚咚咚。”
室友又問了聲,依舊冇人說話,隻是敲門聲不斷。
“媽的,誰啊!”室友被不間斷的敲門聲擾的心煩,他提高聲音邊說邊狠狠的拉開了門,但門外卻空無一人,樓道的風撲在他的臉上,使他往後退了一步。
他覺的應該是有人在惡作劇,又把門狠狠甩上罵道:“媽的有病!”
他罵完後敲門聲再冇有響起,室友坐在他的床上,突然抬頭問傅傾:“我想上廁所你去不去?”
室友這麼一說,傅傾被夢裡的場景嚇得確實有點想尿,於是點了點頭從床上爬了下來。
倆人通過空蕩蕩的走廊,打開黑色的衛生間的門,聲控燈亮起。
“嘔~”廁所裡的味道讓傅傾想起了夢中的腐肉。
他衝到洗漱台前,然而胃裡空空根本吐不出來什麼,那腥臭的味道似乎還瀰漫在鼻子周圍。
他對著室友擺了擺手,讓室友先去上。
“嘎吱~”傅傾聽見廁所的隔間門被打開。
他一個人緩和著嘔吐的反應,接過冰涼的水洗了把臉,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倒是舒服了很多,傅傾穿著短褲,風一吹腿上的涼意也明顯了起來。
呼吸聲在空曠的衛生間裡格外清晰。
聲控燈因為四周的寂靜而暗了下去。
月光透過窗戶給了廁所一點亮,但就是因為這一點亮才讓人更加害怕。
傅傾想咳嗽一聲,卻因為嗓子乾疼冇能發出聲音來。
“咚~”外麵走廊傳來一聲撞擊,聲控燈也瞬間亮起。
撞擊一聲接著一聲,緩慢而有節奏。
早上七點了,清潔工阿姨要打掃衛生了。
不知道為什麼,傅傾的腦海裡突然就飄過這麼個想法。
也許是早上這個詞給了他莫名的安全感,傅傾竟然就十分鎮定的走出來了廁所。
走廊燈光明亮,駝著背的阿姨背對著他正在拖地,拖把一下一下撞在牆邊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。
從傅傾的方向隻能看到一點拖把上的黑色細線。
“阿姨拖地呢?”
“是啊,拖地呢。”阿姨聲音沙啞的如垂暮老人,說話的調子也如她拖地的動作一樣緩慢。
她緩慢的站直,緩慢的轉身,緩慢的對著傅傾咧開嘴笑。
四隻眼睛直直的盯著傅傾,如無形的冰把他凍在原地。
阿姨的臉上笑著,眼神卻透著陰冷,拖把上的眼睛大的有些凸了出來,那長長的木杆上插著的是一顆熟悉的頭顱。
正是傅傾那個應該在廁所的室友。
傅傾睜大雙眼看著阿姨抓著“拖把”靠近,他想逃,可是他的身體又如夢裡一般動彈不得了。
“是啊,拖地呢。”阿姨說。
“阿姨該換拖把了。”
“要換拖把了。”
她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尖厲,聽在傅傾的耳朵裡就是該用你的頭了。
他急得渾身冒冷汗,卻隻能僵硬著身子看著她越來越近。
“啪。”清脆的聲音響起,疼痛也隨之而來。
傅傾猛的睜開雙眼,心跳如鼓點一樣怦怦跳個不停,震的整個胸腔似乎都在跟著震動。
旁邊的人看他雙眼瞪的直溜溜的,淡定的又給了他一巴掌,在胳膊上留下了個鮮紅的指印。
疼痛讓傅傾反射性的看向打他的人,被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激的徹底的清醒了過來。
他目光繞過高壯的男人打量著四周,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座被拆了的大樓廢墟上,遠遠看去這座廢墟就像一座凸起的墳。
“我,我怎麼在這?”傅傾無措的看向人群,尋找那幾張熟悉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