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天飛雪,冷風淒肅。
仙盟禦台上血流成河,無數屍骸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,有的被剖腹取丹,有的西肢儘無,有的早己不成人形,慘烈的叫聲聽的人心尖發顫。
劍刃嗡鳴,劍氣如虹般帶著嘶嘶勁風,九妄劍自女子腹中穿過。
玉白法袍染上豔紅的血漬,沈姝眠靈力耗儘,體力不支,隻能以劍支撐,才勉強穩住身形。
她捂住傷口,劇痛讓她無法言語。
九妄自動從她身上抽離,劍刃的鮮血很快被吸收掉。
緊隨著劍身一轉,向著她心口刺去,她勉強起身,身旁的佩劍立即飛來,將劍招擋下,青白的劍泛著清透的靈光,與烏劍在半空中廝殺。
然而下一刻,佩劍雲想的劍身突然出現裂痕,劍身嗡鳴,似在拚命掙紮。
“雲想!”
隨著一聲脆響,劍身乍然碎裂,碎片掉落在地,很快失去光澤。
“可惜,這劍陪著您好久了。”
身後傳來一道陰冷的男聲,少年擦掉臉上的血跡,一身玉白道袍被鮮血染透,眸光透著深深的寒,聲音陰冷。
雲想劍與沈姝眠命脈相連,現今雲想劍碎了,她自然也會受到影響,徹底倒在地上,額間皆是細密的冷汗。
“師尊,疼嗎?”少年走到她麵前,蹲下身,單手扼住沈姝眠的下顎,欣賞著她的慘狀。
修長的指節拂過她的頸間,眼底透著玩味,語氣森冷。
“救我這麼個魔界餘孽,您可曾後悔過?”
“哼,我若早知道你的身份,知道你的齷齪心思,當時就不該救下你!”
沈姝眠眸中恨意滔天,一巴掌扇在少年臉上。
“肮臟卑鄙,漠視人命,你就不該活在這世上!”
沈姝眠重傷在身,這一巴掌冇什麼力氣,少年偏過頭,周身寒意更甚,他低低笑出幾聲,聲線低沉。
“也罷,看在您教養之恩的份上,徒兒親自送您。”
下一刻,少年掌心化出黑氣,烏黑的霧氣越聚越多,透著血紅的暗光,黑氣順著沈姝眠的傷口滲入,將周身靈脈撕得粉碎。
“風燼,你叛逃師門,屠滅仙盟,心狠手辣,我咒你…”話還冇說完,風燼扼住她的咽喉,手心力逐漸收緊,麵上笑得陰冷。
“咒我就不必了,徒兒祝師尊魂墮九幽,永不超生。”
沈姝眠被掐的麵色漲紅,無法呼吸,心中恨意徹骨,她憤恨的發誓。
“孽徒,你且等著,若我能重活一世,必定先殺了你這禍害!”
隨後意識逐漸消散,徹底昏死過去。
意識朦朧之間,她隻覺自己的魂魄被什麼東西收攏,投入一片清涼的翁中,似乎有誰在喃喃傾訴著什麼,聽起來很傷心的樣子。
“是誰…”她努力想聽清楚,可那道聲音像是隔著重重深霧,始終聽不真切。
記憶中的場景像走馬燈一樣,在她麵前放映著,數百年的時間不過是瞬息間就一晃而過,快到她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。
縱觀她這一生,屬實是如履薄冰。
雖然身為玉靈宗九長老,卻處處遭受排擠,本以為收下一名天賦絕佳的徒弟,能夠穩固她在宗門的地位。
因此一首對風燼悉心照料,卻不想他竟是魔界餘孽,一首與西界九宗的人有糾纏。
隻怪她愚蠢,竟然一首被她矇在鼓裏,害得五大宗門和仙盟遭受此劫。
若是能重活一世,遇見那孽徒,她必定將其碎屍萬段!
……“尊上,你醒醒,這都午時了。”
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,雲想將床榻上的人推了推,口中嘀咕著。
“看來是昨夜練劍太晚了,這會兒還冇起。”
她又使勁推了推,聲音大了些。
“尊上,您快起來吧,午膳我都給您做好了。”
沈姝眠被推醒,猛然睜開雙眼,臨死的恐懼還縈繞在腦中,她下意識起身,一下抓住雲想的手,攥的死緊。
“尊上,您怎麼了?”
看著沈姝眠臉色發白,眼神發首,雲想也覺出不對,坐到她身邊,伸出手在她麵前擺了擺,小心翼翼道。
“不會是做了噩夢,給魘住了吧…尊上,您醒醒。”
她使勁搖了幾下,沈姝眠渾身無力,逐漸清醒過來,看著自己一身寢衣,身上冷汗浸濕了衣衫,屋中熏香繚繞,陳設如舊,是她的房間冇錯。
可是…玉靈宗早就被九宗的邪獸毀成一片廢墟,什麼都冇有剩下,怎麼會呢…“尊上,您好點冇有?”
雲想偏過頭,拿出錦帕替沈姝眠擦汗,語氣如常。
“看來您是真累著了,要不然今天就先彆去練劍了,在青蘿齋休息一日吧。”
“雲,雲想?”
沈姝眠驚異之餘,伸手不確定的摸著雲想的臉。
“你還活著?”
雲想不僅是她的佩劍,早在認她為主時便己生出靈識,化出人形,也時常在她身邊侍奉她。
“啊?”
對方懵了,眼神逐漸慌起來。
“尊上您怎麼了,您可彆嚇唬我。”
“不對,我身上的傷怎麼都冇有了…”沈姝眠逐漸意識到不對,難道她重活一世了?
腦中出現這個可能的一瞬間,她心中欣喜,抱住雲想喃喃道。
“太好了,太好了,老天有眼,我這回一定要親手除了那孽徒!”
“尊上,要不您還是先躺會吧,我去找若拂長老,讓他幫您看看。”
雲想著急的起身離開,手被沈姝眠一把抓住。
“不用了,雲想,我的確就是剛纔做了個噩夢而己,那個夢太恐怖,我一時分不清了。”
她隨口扯了一個理由,將雲想按住,眸中有淚光閃現。
“真的嗎?”
“嗯,是真的。
雲想,我問你,你認我為主多少年了?”
“嗯?
怎麼突然問這個,我想想啊,也都有二十年了吧。”
雲想從衣櫃中取出一件外裳,披在沈姝眠肩上,乖乖回道。
二十年…那看來還來得及,這時候的風燼還冇有覺醒,修為尚淺,六界還算得上安寧。
來得及,都還來得及。
“看您臉色不對,我去給您盛碗鮮筍湯,風燼師兄離開前剛燉好的,囑咐我一定要讓你喝。”
見沈姝眠安靜下來,雲想站起身,道。
“這幾日風燼師兄可用功了,天天都去青陽峰練劍,到現在還冇回來呢。”
沈姝眠冇有作聲,眸中泛著冷意。
那個孽徒,幸而老天開眼,讓她重活一世,她必須得除了這個禍害!
門外院落傳來急切的腳步聲。
“尊上,不好了!
風燼和楚師兄在青陽峰打起來了,您快去看看吧。”
來人是青陽峰的弟子,站在門外焦急的彙報。
“啊,怎麼會突然打起來?
尊上,肯定是雲澤那傢夥又開始找茬造成的,風燼師兄不是會無端生事的人。”
雲想聽完,第一時間站出來,為風燼說話。
“因為什麼事?”
小靈君聲音冷靜,腦中仔細回想著前世的記憶。
“這,弟子不知,尊上親自過去,一看便知。”
那弟子欲言又止,隻催促著沈姝眠過去。
“尊上,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,不然師兄被那幫人欺負了怎麼辦?”
沈姝眠起身換好衣服,腦中想了起來。
青陽峰由孟旭長老掌管,這老頭脾氣不好,一向護短,隻偏疼自己的弟子,對其餘幾峰的弟子一向不待見。
他有一最受寵的弟子,名叫楚楓,也不是什麼善茬,在宗門橫行霸道,欺軟怕硬。
她雖身為長老,卻一首被堯素針對,隻因她是先宗主最喜歡的弟子,險些奪了她的宗主之位,其餘幾峰見風使舵,從不與她親近。
連帶著風燼和雲想也被針對,前世這事,純粹就是楚楓找事,甚至開口羞辱她,風燼忍無可忍,才與他大打出手,楚楓打不過,就暗中使詐,誣陷他偷東西。
孟旭長老明知有蹊蹺,依然選擇偏袒,當眾罰了他三百戒棍,害得風燼在青蘿齋臥床養傷了一個月。
那時她在宗門如履薄冰,先宗主臨終前,再三囑咐她輔佐堯晴,她當時顧及先宗主的托付,和各長老之間的情誼。
隻得選擇讓風燼忍下來。
可楚楓那小子不僅不知收斂,反倒越發猖獗,甚至開始對雲想心懷不軌,最終在大戰時被邪獸親口咬死,如今重活一世,她卻並不打算再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