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令人矚目的舉動,瞬間攫取了藥東海的注意力。他身著一襲皎潔如雪的白衣,風度翩翩,那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容顏,在李天一之上的地位顯得尤為出眾。隻見他微微一笑,眉眼間流露出一抹淡然與超脫,對那位衣衫襤褸、滿身泥漿的青年開口問道:“這位看似落魄的男子,你為何在見到本上仙之時,竟不下跪行禮呢?”
“你說誰是乞丐!”揚逍憤慨地咬牙低吼,眼神中燃燒著熊熊怒火。他身披粗麻布衣,周身沾滿了泥漿,疲憊不堪的臉龐掛著黑眼圈,腳步虛浮搖晃,這般形容,若說他是乞丐,倒也並非無稽之談。然而,這滿身泥濘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故事,身為李家大公子的李天一又怎能不明就裡?
“真是有趣,有趣得很。”藥東海饒有興致地自顧自拍了拍手掌,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緊鎖定在揚逍身上,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織出無形的火花。
此刻,圍觀的一眾達官貴人個個苦不堪言。他們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,如今卻在這藥上仙麵前不得不保持恭敬之態,尚未等到藥上仙發話,又不敢擅自起身,隻能在心中暗自咒罵不已。其中最為尷尬的莫過於李員外夫婦,他們這輩子幾乎冇有向任何人下跪過,現在卻要為了兒子而屈膝於地,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表。
馬伕作為小鎮本地人,深知各路訊息,便悄悄來到藥東海耳邊,低聲稟報:“藥上仙,這位愣頭青乃是遊老漢新收的徒弟。”
“哦?”藥東海聽聞此言,眼中閃過一絲玩味,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,“原來是我世俗間的師弟啊,本上仙心胸寬廣,李員外,給他些銀兩打發了吧。”話音剛落,他便瀟灑地揮了揮手,示意此事就此揭過。
李員外聽到這話,如釋重負,終於找到了結束這場尷尬跪拜的理由。他朝自己兒子投去一個安撫的微笑,冇有喚來下人伺候,而是親自起身,拍拍沾染塵土的衣襟,小跑著進了院子,急匆匆地去取銀票去了。
在靈犀鎮這個寧靜而古老的地方,遊老漢的名字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。他是一位技藝超群的鐵匠,早年間從外地流落至此,憑藉一雙勤勞的手和善良的心,在鎮上以打鐵為生。那時的他年輕力壯,憑藉著公道的價格與卓越的手藝,生意興隆,收入頗豐。然而,遊老漢卻始終保持著低調,從不願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,這一神秘舉動不禁引起了某些彆有用心之人的猜忌。
謠言如同野火般在鎮子裡迅速蔓延開來,有人聲稱遊老漢其實是個逃犯,藉著正義的名義,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上門去尋釁滋事。麵對這些無端的挑釁,遊老漢始終保持謙和忍讓的態度,但人心難測,當這些人竟然想要砸掉他的店鋪,甚至威脅要砍斷他賴以生存的手時,這無疑觸動了遊老漢的底線——生存之道被掐住,無異於逼人走上絕路。
就在那一天,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目睹了一幕:那些平日裡看似橫行霸道、實則深藏不露的民間武術高手們,在遊老漢麵前紛紛敗下陣來,隻用了寥寥幾招就被撂倒在地。要知道,這些人平時一腳踢裂木板,氣勢如虹,一人能敵十人而不氣喘,但在遊老漢麵前,他們引以為傲的功夫竟成了花拳繡腿。
自那以後,再冇有人膽敢輕易招惹遊老漢,而關於他那深不可測的身手也成為了鎮子上的一個謎團。儘管大家心知肚明,這些人與遊老漢之間已然結下了梁子,故而都選擇避而遠之。後來,李員外的兒子更是對遊老漢的高強武藝心生敬仰,虔誠地磕頭拜師,學習散打技藝。這一事件在當地傳為佳話,即使時光荏苒,多少年過去,李家大公子在拜入仙門前口中提及的“散打”二字,依然在人群中廣為流傳,隻是隨著世態炎涼,人們為了生活奔波忙碌,漸漸淡忘了這段往事。
此刻,揚逍正站在原地,心中對師弟二字充滿了困惑,還未等他細想,藥東海突然再次開口,目光犀利地掃視四周,語氣中滿是不滿,“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呢?為何不出來跪拜!”這句話猶如石破天驚,再次激起了人們對那段塵封往事的好奇與揣測。
在那熙攘的人群中,眾人麵麵相覷,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此起彼伏,然而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困惑與無奈,對於眼前這個棘手的問題,他們似乎都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答案。畢竟,這牽扯到的是人家的家務事,而且是那種家醜不可外揚的尷尬境地,誰也不願輕易插足。
藥東海此刻的心情猶如一團亂麻,煩躁不安的情緒在他心頭縈繞不散。儘管內心如火焚燒,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人留下任何把柄。畢竟,他早年就因犯錯被遊老漢逐出了師門,如今的一舉一動更是備受矚目。此刻,他急需找個出口發泄積壓已久的怒氣,而那個從小就被他欺淩、如今依然弱小無助的弟弟李天一,便成了他的出氣筒。
藥東海的目光冷冽而犀利,直逼向李天一的母親——李夫人。他的話語擲地有聲,質問的語氣彷彿並不是在詢問自己的親生母親:“李夫人,你能否告訴我,你的次子現在何處?”
麵對藥東海咄咄逼人的質詢,李母顯得頗為尷尬,她囁嚅著嘴唇,猶豫片刻後才緩緩啟齒:“你弟弟…哦,我指的是李天一,他因為犯了錯,正在祠堂裡跪著反省。”這一席話,像是從她心底深處艱難擠出,帶著無儘的苦澀與無奈。
“祠堂跪著,什麼錯,大到不來接迎上仙?”藥東海眉頭一皺,轉頭看向馬伕:“趕馬的,你說!”
“是,藥上仙”馬伕不敢推脫:“二公子他強上了村姑,老爺責令他跪拜祠堂反省,那村姑便是您師弟的親姐姐,傍仙村出來的,想要攀龍附鳳的輕薄女子。”
“什麼師弟?”藥東海抬頭望向天空,步伐在原地來回挪動,雙手揹負於身後,滿臉困惑的開了口。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對當前狀況的不解與疑惑,彷彿在內心深處反覆推敲著這個突如其來的稱謂。
“就是這小子,就是他!”馬伕指向一旁的揚逍,那趾高氣昂的姿態猶如一隻得勝的公雞,言語間充滿了不屑與傲慢。他手指的方向,正是那個臉色鐵青、緊咬牙關的揚逍。
“你說什麼!”揚逍聽到這話,憤怒使得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今天的局勢雖然緊張萬分,理智告訴他此刻並非發怒之時,然而,當有人公然侮辱他至親的姐姐,那份深藏心底的親情讓他無法繼續保持冷靜。他深知此舉可能帶來的後果,甚至可能是以生命為代價,但麵對如此挑釁,他寧願豁出一切,“我要你為你這張刻薄的嘴付出代價!”
話音未落,揚逍青筋暴突,麵容扭曲,作勢就要衝上前去掐住那馬伕的脖子,以示懲戒。然而,此刻他頭暈目眩,腳步虛浮無力,顯然身體已處在極限邊緣。那馬伕雖是個下人,卻也練過幾手功夫,見狀立刻反應過來,一腳狠勁踹出,將揚逍重重地踢倒在地。
“什麼代價?莫非是想讓我給你來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?”馬伕嘲諷道,尖酸刻薄的話語引來周圍一陣鬨笑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不僅是馬伕,就連那些原本正襟危跪的人群,也都忍不住偷偷掩嘴竊笑,心中暗忖:這年輕人真是個愣頭青,不知天高地厚。
‘咣噹’一聲,揚逍倒地的聲音在這諷刺與嘲笑交織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,卻也更加凸顯了他為了維護家人尊嚴,不惜一切的決心和勇氣。
在那個決定性的瞬間,揚逍在跌倒後迅速重整旗鼓,頑強地重新站了起來。與此同時,他手中緊握的砍柴刀也因這一變故而脫手落地,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。此刻,在場的大多數人,他們或跪或立,平日裡總愛議論紛紛,對今日之事多少都有些耳聞。當他們目睹砍柴刀落地的一幕,心頭不禁一緊,笑容僵在半空,內心卻泛起一陣寒意,儘管他們的身體仍保持著下跪的姿態,但出於本能的畏懼,都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脖子,彷彿想以一種近乎向後爬行的方式遠離危險,這情景就如同一隻會倒行逃避的烏龜一般滑稽又可悲。
就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,那把砍柴刀已然被少年穩穩地握在了手中,他的眼神堅定,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。麵對此情此景,原本趾高氣昂的馬伕也不禁心生懼意,連連後退,險些撞上了一旁冷眼旁觀的藥東海。藥東海對此毫不客氣,隻見他果斷出手,一巴掌將馬伕推開,大步向前,顯然已準備介入此事。
“看來今天這場鬨劇,是因為令弟引起的吧?說實話,我對他也頗為不滿。”藥東海輕輕一笑,轉過頭來,目光投向李母,言語間帶著一絲探尋:“李夫人,您對此事有何看法呢?或者說,李員外又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呢?”
此時,李員外手持一疊銀票匆匆趕來,臉色陰晴不定,心中五味雜陳。想到兒子如此對待自己,他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嚴厲:“我要求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必須給人家一個合理的交代,絕不能虧待人家!”
藥東海聽罷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,試探性地問道:“這麼說來,李員外是打算讓令公子李天一娶那位村姑了?”
李員外聞此言,心中陡然一緊,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認知出了差錯。自家兒子如今已是仙人之身,哪還能像尋常父子那樣相處,理應被視為祖宗般供奉起來。於是,他毫不猶豫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語重心長地解釋道:“我的意思是,我們要多補償一些錢財給對方。雖然在世人眼中,村姑或許如同白菜燉蘿蔔般平凡廉價,但她清白之軀因李天一而受損,這就如同蘿蔔變成了燉肉,其價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語。”
“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,李員外滿腔怒火如火山般爆發,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銀票,猶如散落的秋葉般,狠勁地向揚逍拋去,同時厲聲喝斥道:‘哪裡來的乞丐,拿了這些錢趕緊滾蛋!彆在這兒礙眼!’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鄙夷與不屑,彷彿揚逍的存在玷汙了他的視線。
然而,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侮辱和羞辱,揚逍非但冇有表現出畏懼,反而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,那笑聲中蘊含著無儘的仇恨與堅韌,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注入他的體內。他穩住腳步,再無絲毫虛浮之態,手中緊握的砍柴刀在陽光下閃爍出冷冽寒光,帶著決絕之意,徑直衝向了李員外。儘管仙人般的威勢難以抵擋,但他已無所畏懼,心中暗忖:殺一個夠本,殺兩個便賺了一個!
藥東海見狀,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,深諳胡蘿蔔加大棒之道的他,對眼前這個小小打鐵匠的不識抬舉感到一絲惋惜。隻見他身形疾動,如同疾風掠過,刹那間便擋在了李員外身前。他手掌輕輕一吸,那柄正飛速砍來的砍柴刀竟像被強大的磁力吸附一般,瞬間轉向,穩穩落入藥東海手中。
‘一刀、兩刀、三刀……直至第八刀!’每一道刀光都精準而無情地刺入揚逍的身體,儘管手法看似凡俗,但揚逍身為非同尋常之人,連中八刀之後,已然搖搖欲墜。他的目光雖然無聲,卻透露出堅毅與不甘,想要掙紮著站穩,卻終究無法抵擋身體的疲憊與傷痛,最終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。生死之間,或許僅剩意念支撐的時間,或是一盞茶的工夫,或是一炷香的時間。
周圍的景象逐漸模糊,黑暗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,將揚逍緩緩吞噬。在他的視線裡,一切都在變暗,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,正在將他拖拽進那無儘的黑暗深淵。然而此刻,他已無力抵抗,在閉上雙眼的最後一刻,他依然能清晰看見那張醜惡至極的嘴臉,以及那嘲諷與傲慢的眼神。
藥東海冷冷一笑,言語間透出無比的自信與傲骨,他悠悠說道:‘世人皆知七音琴之美,偏愛其八音和諧,而我藥東海獨彈九絃琴,同樣偏愛八音,卻捨棄一弦。對待這樣的小角色,能以恩惠安撫則安撫,若不能,則果斷剷除。你們凡人所看到的家醜,不過是未能洞悉其中深意罷了!’”
揚逍失去了意識